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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一個瘋女人對自己孩子的母愛(感人)

管理提醒: (音乐小猪)
我搜索了一下,发现网络上有许多一样的帖子,如果您这是转载,请在1楼附上自己的阅读感想。谢谢。(2008-03-20 01:56)

23年前,有个年轻的女子流落到我们村,蓬头垢面,见人就傻笑,且毫不避讳地当众小便。因此,村裏的媳妇们常对著那女子吐口水,有的媳妇还上前踹几脚,叫她”滚远些“。可她就是不走,依然傻笑著在村裏转悠。 

  那时,我父亲已有35岁。他曾在石料场子干活被机器绞断了左手,又因家穷,一直没娶媳妇。奶奶见那女子还有几份姿色,就动了心思,决定收下她给我父亲做媳妇,等她给我家「续上香火」後,再把她撵走。父亲虽老大不情愿,但看著家裏这番光景,咬咬牙还是答应了。结果,父亲一分未花,就当了新郎。 

  娘生下我的时候,奶奶抱著我,瘪著没剩几颗牙的嘴欣喜地说:”这疯婆娘,还给我生了个带把的孙子“。只是,我一生下来,奶奶就把我抱走了,而且从不让娘靠近。 

  娘一直想抱抱我,多次在奶奶面前吃力地喊:「给,给我-----」奶奶没理她。 

  我那麼小,像个肉嘟嘟,万一娘失手把我掉在地上怎麼办?毕竟,娘是个疯子。每当娘有抱我的请求时,奶奶总瞪起眼睛训她:
「你别想抱孩子,我不会给你的。要是我发现你偷抱了他,我就打死你。即使不打死,我也要把你撵走。」

  奶奶说这话时,没有半点儿含糊的意思。娘听懂了,满脸的惶恐,每次只是远远地看著我。尽管娘的奶胀得厉害,可我没能吃到娘的半口奶水,是奶奶一匙一匙把我喂大的。奶奶说娘的奶水裏有”神经病“,要是传染给我就麻烦了。 

  那时,我家依然在贫困的泥潭裏挣扎。特别是添了娘和我後,家裏常常揭不开锅。奶奶决定把娘撵走,因为娘不但在家吃闲饭,时不时还惹是生非。

  一天,奶奶煮了一大锅饭,亲手给娘添了一大碗,说:「媳妇儿,这个家太穷了,婆婆对不起你。你吃完这碗饭,就去找个富点儿的人家过日子,以後也不准来了,啊?」娘刚扒了一大团饭在口裏,听了奶奶下的“逐客令:。显得非常吃惊,一团饭就在嘴裏凝滞了。娘望著奶奶怀中的我,口齿不清地哀叫:「不,不要-----」奶奶猛地沉下脸,拿出威严的家长作风厉声吼到:「你这个疯婆娘,强什麼强,强下去没你的好果子吃。你本来就是到处流浪的,我收留了你两年了,你还要怎麼样?吃完饭就走,听到没有?」

  说完奶奶从门後拿出一柄锄,像余太君的龙头杖似的往地上重重一磕,“咚”地发出一声响。娘吓了一大跳,怯怯地看著婆婆,又慢慢低下头去看面前的饭碗,有泪水落在白花花的米饭上。在逼视下,娘突然有个很奇怪的举动,她将碗中的饭分了一大半给另一只空碗,然後可怜巴巴地看著奶奶。 

 奶奶呆了,原来,娘是向奶奶表示,每餐只吃半碗饭,只求别赶她走。***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几把,奶奶也是女人,她的强硬态度也是装出来的。奶奶别过头,生生地将热泪憋了回去,然後重新板起了脸说:“快吃快吃,吃了快走。在我家你会饿死的。”娘似乎绝望了,连那半碗饭也没吃,朗朗跄跄地出了门,却长时间站在门前不走。奶奶硬著心肠说:“你走,你走,不要回头。天底下富裕人家多著呢!”娘反而走拢来,一双手伸向婆婆怀裏,原来,娘想抱抱我。 
  奶奶忧郁了一下,还是将繈褓中的我递给了娘。娘第一次将我搂在怀裏,咧开嘴笑了,笑得春风满面。奶奶却如临大敌,两手在我身下接著,生怕娘的疯劲一上来,将我像扔LJ一样丢掉。娘抱我的时间不足三分钟,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将我夺了过去,然後转身进屋关上了门。 

  当我懵懵懂懂地晓事时,我才发现,除了我,别的小夥伴都有娘。我找父亲要,找奶奶要,他们说,你娘死了。可小夥伴却告诉我:“你娘是疯子,被你奶奶赶走了。”我便找奶奶扯皮,要她还我娘,还骂她是“狼外婆”,甚至将她端给我的饭菜泼了一地。那时我还没有“疯”的概念,只知道非常想念她,她长什麼样?还活著吗?没想到,在我六岁那年,离家5年的娘居然回来了。那天,几个小夥伴飞也似地跑来报信:“小树,快去看,你娘回来了,你的疯娘回来了。”我喜得屁颠屁颠的,撒腿就往外跑,父亲奶奶随著我也追了出来。
  这是我有记忆後第一次看到娘。她还是破衣烂衫,头发上还有些枯黄的碎草末 
,天知道是在那个草堆裏过的夜。娘不敢进家门,却面对著我家,坐在村前稻场的石滚上,手裏还拿著个脏兮兮的气球。当我和一群小夥伴站在她面前时,她急切地从我们中间搜寻她的儿子。娘终於盯住我,死死地盯住我,裂著嘴叫我:「小树------球-----球」她站起来,不停地扬著手中的气球,讨好地往我怀裏塞。

  我却一个劲儿地往後退。我大失所望,没想到我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这样一副形象。一个小夥伴在一旁起哄说:“小树,你现在知道疯子是什麼样了吧?就是你娘这样的。” 

  我气愤地对小夥伴说:「她是你娘!你娘才是疯子,你娘才是这个样子。」我扭头就跑了。这个疯娘我不要了。奶奶和父亲却把娘领进了门。当年,奶奶撵走娘後,她的良心受到了拷问,随著一天天衰老,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,所以主动留下了娘,而我老大不乐意,因为娘丢了我的面子。 

  我从没给娘好脸色看,从没跟她主动说过话,更没有喊她一声「娘」,我们之间的交流是以我「吼」为主,娘是绝不敢顶嘴的。 

  家裏不能白养著娘,奶奶决定训练娘做些杂活。下地劳动时,奶奶就带著娘出去「观摩」,说不听话就要挨打。 

  过了些日子,奶奶以为娘已被自己训练得差不多了,就叫娘单独出去割猪草。没想到,娘只用了半小时就割了两筐“猪草”。奶奶一看,又急又慌,娘割的是人家田裏正生浆拔穗的稻谷。奶奶气急败坏的骂她“疯婆娘谷草不分”奶奶正想著如何善後时,稻田的主人找来了,竟说是奶奶故意教唆的。奶奶火冒三丈,当著人家的面拿出根棒一下敲在娘的後腰上,说:「打死你这个疯婆娘,你给老娘滚远些」娘虽疯,疼还是知道的,她一跳一跳地躲著棒槌,口裏不停地发出“别、别”的哀号。最後,人家看不过眼,主动说「算了,我们不追究了。以後把她看严点就是」这场风波平息後,娘歪在地上抽泣著。我鄙夷地对她说:「草和稻子都分不清,你真是个猪。」话音刚落,我的後脑勺挨了一巴掌,是奶奶打的。奶奶瞪著眼骂我:「小兔崽子,你怎麼说话的?再这麼著,她也是你娘啊!」我不屑地嘴一撇:「我没有这样的傻疯娘!」 



  「呵,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。看我不打你!」奶奶又举起巴掌,这时只见娘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,横在我和奶奶中间,娘指著自己的头,「打我、打我」地叫著。 

  我懂了,娘是叫奶奶打她,别打我。奶奶举在半空中的手颓然垂下,嘴裏喃喃地说道:「这个疯婆娘,心裏也知道疼爱自己的孩子啊!」我上学不久,父亲被邻村一位养鱼专业户请去守鱼池,每月能赚50元。娘仍然在带领下出门干活,主要是打猪草,她没再惹什麼大的乱子。 

  记得我读小学三年级饿一个冬日,天空突然下起了雨,奶奶让娘给我送雨伞。娘可能一路摔了好几跤,浑身像个泥猴似的,她站在教室的窗户旁望著我傻笑,口裏还叫:“树---伞----”一些同学嘻嘻地笑,我如坐针毡,对娘恨得牙痒痒,恨她不识相,恨她给我丢人,更恨带头起哄的范嘉喜。

  当他还在夸张地模仿时,我抓起面前的文具合,猛地向他砸过去,却被范嘉喜躲过了,他冲上前来掐住我的脖子,我俩撕打起来。我个子小,根本不是他的对手,被他轻易压在地上。这时,只听教室外传来“嗷”的一声长啸,娘像个大狭似地飞跑进来,一把抓起范嘉喜,拖到了屋外。都说疯子力气大,真是不假。娘双手将欺负我的范嘉喜举向半空,他吓得哭爹喊娘,一双胖乎乎的小腿在空中乱踢蹬。娘毫不理会,居然将他丢到了学校门口的水塘裏,然後一脸漠然地走开了。 
  娘为我闯了大祸,她却像没事似的。在我面前,娘又恢复了一副怯怯的神态,讨好地看著我。我明白这就是母爱,即使神志不清,母爱也是清醒的,因为她的儿子遭到了别人的欺负。当时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声:「娘!」这是我会说话以来第一次喊她。娘浑身一震,久久地看著我,然後像个孩子似的羞红了脸,咧了咧嘴,傻傻地笑了。那天,我们母子俩第一次共撑一把伞回家。
  我把这事跟奶奶说了,奶奶吓得跌倒在椅子上,连忙请人去把爸爸叫了回来。爸爸刚进屋,一群拿著刀棒的壮年男人闯进我家,不分青红皂白,先将锅碗瓢盆砸了个稀巴烂,家裏像发生了九级地震。这都是范嘉喜家请来的人,范父恶狠狠地指著爸爸的鼻子说:「我儿子吓出了神经病,现在卫生院躺著。你家要不拿出1000块钱的医药费,我他妈一把火烧了你家的房子。」 



  1000块?爸爸每月才50块钱啊!看著杀气腾腾的范家人,爸爸的眼睛慢慢烧红了,他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盯著娘,一只手飞快地解下腰间的皮带,劈头盖脸地向娘打去。一下又一下,娘像只惶惶偷生的老鼠,又像一只跑进死胡同的猎物,无助地跳著、躲著,她发出的凄厉声以及皮带抽在她身上发出的那种清脆的声响,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最後还是派出所所长赶来制止了爸爸施暴的手。派出所的调解结果是,双方互有损失,两不亏欠。谁在闹就抓谁!

  一帮人走後,爸看看满屋狼籍的锅碗碎片,又看看伤痕累累的娘,他突然将娘搂在怀裏痛哭起来,说:「疯婆娘,不是我硬要打你,我要不打你,这事下不了地,咱们没钱赔人家啊。这都是家穷惹的祸!」爸又看著我说:「树儿,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大学。要不,咱们就这样被人欺负一辈子啊!」我懂事地点点头。 



  2000年夏,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高中。积劳成疾的奶奶不幸去世,家裏的日子更难了。恩施洲的民政局将我家列为特困家庭,每月补助40元钱,我所在的高中也适当减免了我的学杂费,我这才得以继续读下去。 

  由於是住读,学习又抓得紧,我很少回家。父亲依旧在为50元打工,为我送菜的担子就责无旁贷地落在娘身上。每次总是隔壁的婶婶帮忙为我抄好咸菜,然後交给娘送来。20公里的羊肠山路亏娘牢牢地记了下来,风雨无阻。也真是奇迹,凡是为儿子做的事,娘一点儿也不疯。除了母爱,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应该怎麼破译。 

  2003年4月27日,又是一个星期天,娘来了,不但为我送来了菜,还带来了十几个野鲜桃。我拿起一个,咬了一口,笑著问她:“挺甜的,哪来的?”娘说:“我----我摘----”没想到娘还会摘野桃,我由衷地表扬她:「娘,您真是越来越能干了。」娘嘿嘿地笑了。 
  娘临走前,我照列叮嘱她注意安全,娘哦哦地应著。总走娘,我又扎进了高考前最後的复习中。第二天,我正在上课,婶婶匆匆地赶来学校,让老师将我喊出教室。婶婶问我娘送菜来没有,我说送了,她昨天就回去了。婶婶说:「没有,她到现在还没回家。」我心一紧,娘该不会走错道吧?可这条路她走了三年,照理不会错啊。婶婶问:「你娘没说什麼?」我说没有,她给我带了十几个野鲜桃哩。婶婶两手一拍:「坏了坏了,可能就坏在这野鲜桃上。」婶婶问我请了假,我们沿著山路往回找,回家的路上确有几棵野桃树,桃树上稀稀拉拉地挂著几个桃子,因为长在峭壁上才得以保存下来。我们同时发现一棵桃树有枝丫折断的痕迹,树下是百丈深渊。婶婶看了看我说,「我们到峭壁底下去看看吧!」我说,「婶婶你别吓我。」婶婶不由分说,拉著我就往山谷裏走。 

  娘静静地躺在谷底,周边是一些散落的桃子,她手裏还紧紧攥著一个,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。我悲痛得五脏俱裂,紧紧地抱住娘,说:“娘啊,我的苦命娘啊,儿悔不该说这桃子甜啊,是儿子要了你的命------娘啊,您活著没享一天富啊。」我将头贴在娘冰凉的脸上,哭得漫山遍野的石头都陪著我落泪---

  2003年8月7日,在娘下葬後的第100天,湖北大学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穿过娘所走过的路穿过那几株野桃树,穿过村前的稻场,径直“飞”进了我的家门。我把这份迟到的书信插在娘冷寂的坟头:“娘,儿出息了,您听到了吗?您可以含笑九泉了!”
顶端 Posted: 2008-03-20 01:46 | [楼 主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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